芳菲阑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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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聂怀桑X蓝曦臣】雨霁云销。

楼晚初。:

OOC。雷。全是私货。瞎几把猜。就是为了自己爽。


没有文笔,想到哪儿写到哪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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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棺大典很久之后,聂怀桑才第一次再度踏足云深不知处。


是忙得没空,是刻意沉淀,也是真的不敢。


他深深地清楚,怂不仅仅是他多年来装出来的自保之物,也是他血液里流淌的可怕的真性情之一。


就像善意之于金光瑶,可爱之于薛洋——即使是口蜜腹剑的利器,却也不一定全部都是假的。


但他还是择了个阴云密布的天气,一人一骑去了姑苏,一步步淹没在云雾之中。


聂怀桑在蓝家刷脸的年头要以十年来计算,年长的子弟对他求学时代的事情一派门清,年幼的敬他是位没有年龄感的当红宗主,是以他这一路打了不知多少个招呼,笑得僵成一张面具。


廊下蓝思追看见他,撂下手中小儿高的文卷,在“疾行”的阈值里快走两步过来向他见礼,依旧是少年人的喜气洋洋,“聂宗主,好久不见啊。“


聂怀桑居然从袖子里摸出块点心分给他,俩人站到滴水下面嘎吱嘎吱地嚼。聂怀桑问:“看你刚才好像很忙啊?”


“是,长辈们吩咐我跑腿。”蓝思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露出一排小白牙,“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,我拜托景仪帮我送去了。”


聂怀桑点头,“二哥还在闭关?”


蓝思追为难地挠挠头,“泽芜君……哎。“


原来蓝启仁总算有一天爆发,把蓝曦臣拖出了关。蓝湛在外面神仙眷侣不亦乐乎,蓝家的大小事务,终归是要有名正言顺的家主来担当。


蓝曦臣也不再顶撞,但这关出了和没出也没什么两样。寒室大门终日紧闭,除了食水与事务,什么也送不进去。除了空了的碗盘与批好的卷宗,什么也送不出来。


聂怀桑抖了抖一身点心渣子,拍了拍蓝思追的肩膀,大摇大摆走出去,就丢下一句话,“我去看看二哥。“


“哎,聂宗主——“


蓝思追本想拦他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

不管是论身份地位还是交情过往,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人比聂怀桑更适合探望蓝曦臣了。


 


聂怀桑仰头看看寒室紧闭的大门,油然而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慨。从小到大造访这个地方多少次他早已数不清,却从未如今日觉出凄清来。


抖了个哆嗦就算卸去一身寒气,他壮胆似的清了清嗓子,上去敲门。


檀门应声而开,迎面而来的却是朔月剑光,寒沉幽微,伫在他面前一寸之处。蓝曦臣侧身而立,剑指故人,衣衫净洁一如往日,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,云纹抹额的飘带柔顺伏在他耳畔,除了那张素日温煦的脸上此刻毫无表情,闭关并未对他做出太多改变。聂怀桑下意识缩了缩身体,终究没有避开。


剑势简单,剑意之中百感交集,却独独没有杀意。


聂怀桑挤出个笑容,抬起手来打招呼,“曦臣哥哥,是我。“


蓝曦臣却没有笑,“我知道。你也应该知道,我不想见你。“


聂怀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,黯然垂眸,“二哥,非这样不可吗?“


“……“


老天爷似也要帮他,一记惊雷劈过,大雨瞬间倾盆而下。聂怀桑很没有风度的打了个喷嚏,吸了吸鼻子,就好像他面前根本没有什么剑,他还是往年跑来蓝氏求学,一次次考不过的那个笨蛋少年。


他仰头,极为认真地注视蓝曦臣的眼睛,“二哥,以我的功力,你想要杀我伤我还是把我扔出云深不知处,我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,也不想。但是如今,我只剩二哥了,而二哥,也只剩下我了。“


他看到蓝曦臣的瞳孔剧烈地瑟缩了一下,而后是朔月应声入鞘的声音。蓝曦臣闭了闭眼,将视线收回屋内,“进来吧。“


聂怀桑从善如流,也不拿自己当客,进屋就坐,快手倒出两杯热茶,一杯推给蓝曦臣,另一杯自己捧在手中捂着。


蓝曦臣在他对面落座,也不去碰那杯茶。朔月横在他膝头,裂冰却独个儿躺在案上。


聂怀桑还在琢磨怎么开头,蓝曦臣却先发了声。


“聂宗主,有话便说吧。“


聂怀桑乐了,“曦臣哥哥,是不是你每次和兄弟决裂,就要单方面把称呼改了?“


一句话堵得蓝曦臣脸色发白,聂怀桑啜了口茶,滚烫地从他喉间灼下去,品不出半分香或苦,也止不住他的话头,“我来,一是听说曦臣哥哥身体抱恙,我受蓝家与二哥关照多年,来探望一二,也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。”


蓝曦臣颔首,“现下你看到了。”却不再接。


聂怀桑便自顾自往下说,“二是向你汇报,封棺大典很顺利。大哥与三……金光瑶的怨气,至少百年内无忧了。“


蓝曦臣不为所动。


聂怀桑站起身来,抚一抚掌心,绕到蓝曦臣面前撩袍跪下,额头触地。


“三,谢二哥替我手刃杀兄仇人之恩。”


一个长叩不起,一个静坐不动。乍一看仿佛两人皆入画卷,就此永恒。


聂怀桑却能听到蓝曦臣深呼吸了一二次,似要把什么压在心中。


良久,蓝曦臣笑了一声,“你的杀兄仇人,不是还有一个活着的?”


“若非我错信阿瑶,若非我授他清心音……杀了大哥的那把屠刀,金光瑶是刀锋,蓝曦臣便是刀柄。”


聂怀桑膝盖触在地上,冷意丝丝缕缕的渗进去,他直起身来,视线恰好看到蓝曦臣的手。苍白而修长的五指半掩在洁白的广袖之中,攥得太紧,略略有些颤抖,朔月被他按在指节之下,一沟一壑似要嵌进皮肉里去。聂怀桑伸手覆住他的手背,感受到蓝曦臣剧烈一颤,赶在他抽出之前迅速握紧。


“聂……”


“曦臣哥哥。”聂怀桑喃喃,“我知道,观音庙一夜之后你对我有诸多疑虑。但你若还有半分愧悔于我,求你不要喊我什么宗主。”


他发上肩头尚有雨痕未干,像是谁搂着他哭过一场,烙下久久不散的泪意。蓝曦臣喉头滚动,阖眸盖住眼中酸涩,另一手终是抬起,无力拍了拍聂怀桑的肩头;他从未觉得如此挫败,自责与悲凉日复一日如戒鞭连着烙铁抽在他心头。泽芜君一生清白无垢,却在摇摆之间错害聂明玦,错杀金光瑶,今日对上聂怀桑,该不该再冒一次错信的风险?


而他又有多少时间能放在犹豫上?焉知犹豫,便不是辜负?


聂怀桑心中暗松一口气,再温言补上一句,“曦臣哥哥,大哥的事……不是你的错。”


三尊美谈早已是个风干了的笑话,却只有蓝曦臣一人活下来经受回忆鲜活的耳光,谁来责备他,谁又来原谅他?


累累计算,活人里竟只有一个聂怀桑有这个资格,既能作为幸存者给他一个放过自己的理由,又能作为故人与他细数淅淅沥沥的曾经。


无论动机如何,心机几许,这是世间仅剩的一根稻草。


聂怀桑终于站了起来,许久没人罚他的跪,久了倒还有些腿麻。他松了手,将蓝曦臣那杯冷了的茶泼在地上,续上一杯新的,递到他面前,漫声开口,“各家之间也好久没有往来了,我想着是时候开个清谈会热闹热闹,也该见见各家新生血液,曦臣哥哥,你会来主持这一场吗?”


蓝曦臣这次接过了茶。白瓷淡水,蜜底兰香。他下了很大决心,点了点头。聂怀桑很开心地击掌,像他往日完不成功课,蓝曦臣答应帮他在大哥面前拖延两日时,那样一身地轻松明快。“那我回去筹备筹备,曦臣哥哥你好好休养,到时候我就等你的帖子。”


“你费心了。”


“哪儿的话。那我告辞了。”


目的已达,功成身退。


蓝曦臣望着他的背影,说了句话。他嗓音低柔,言语却刺得聂怀桑暗暗打了个冷战。


他说:“怀桑,你如今,倒愈发有他的风格。”


八面玲珑,翻云覆雨,对人体贴入微,对事圆满周全。对子弟重视更兼温厚,事兄长尊重不失依赖。除却昔日敛芳尊,又能是谁?


门外雨过天晴。聂怀桑一只脚迈出门槛,回过头来笑得眉眼弯弯,在雨后日光的包裹里愈发显得清朗淳朴。


“曦臣哥哥说笑了——我哪儿有他聪明?”


一日之后,蓝曦臣正式摆脱蜗居,缠身事务,无暇相送聂怀桑。蓝思追代之,一路送聂怀桑到山脚,长揖以谢。


“泽芜君恢复,我等小辈也松了一口气。这都要多谢聂宗主相助。”


聂怀桑将他满脸喜悦与感激尽数收入眼中,跟蓝思追勾肩搭背地咧着嘴笑。


“见外了不是,哈哈,那可是我二哥啊。“


再无他人可并肩、只能与我相对的——


曦臣哥哥啊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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